【鹏凡】归鸿(三)

百年月光系列  第一篇:归鸿

CP:陆宇鹏X贾凡(前后有意义,清水)

民国au,详细简介见合集第一篇

祝大家情人节快乐!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三块糕

陆宇鹏回到医务室找腰带,贾凡正气喘吁吁地坐在那里喝水,见到人来了,连忙把腰带递过去。

“你怎么了?”陆宇鹏破天荒地主动和贾凡说话了。

可贾凡无暇顾及,他只顾掩饰自己偷听的事情:“没有没有,我刚才……搬东西了。”

“什么东西,很重吗?”陆宇鹏边扎腰带边问,贾凡偷偷翻了一个白眼:大哥你别问了行吗。

面上当然是和和气气的:“不重不重,搬完了。”

“哦。”陆宇鹏老实地点点头,临出门时,又回头补充道:“我不当地勤了,改当哨兵。”

贾凡一愣:“啊?”

陆宇鹏努力措辞:“以后我不在停机坪了。”

贾凡不解。

陆宇鹏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 

到了换班的时间,日已西斜。昆明机场实行灯光管制,入夜后连手电都不许开,机场附近也没有人烟。贾凡趁天还亮,赶紧和同事交接,却没去吃饭,反而挎上药箱出了门。他挂念那对祖孙,尤其是老爷爷,胃饿出了毛病,不尽早治疗后患无穷,但及时用药的话,还是很好治的。

这个世道,药比钱难到手。因为给陈纳德看病,贾凡略有些在药房的权力,能归他支配的虽在少数,但要治老人家的病还是可以的。只是他甚少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,有些不好意思,出机场的时候目光闪烁,差点被哨兵们抓起来盘问。

离开门口半晌,他才想起来,出门的时候没看到陆宇鹏。

再一想,陆宇鹏还不至于傻到站在大门口当值,等着仇家找晦气。

贾凡乐呵呵地笑了。

 

他赶在天黑之前跑到了居民密集区,坐上黄包车,一路往小东街去。越往前走,街市便越亮堂。正月过半,不少商户已经出来经营,颇为热闹,贾凡有心游玩,可他有事在身,不得不辜负这么好的夜市。热闹的小东街近在眼前,贾凡下了车,一头扎进僻静幽暗的小路里。

走到半路,他没再往前找。

有人围住了他。

贾凡思考着这些人的目的。他们人数很多,前前后后大概有十个,每个人都戴着面罩,他自认不曾与人结仇,这群人的目的应该是劫财。可自己穿着朴素,也没佩戴贵重物品,怎么会有人摆了这么大架势,来抢他的钱呢?

难道是冲着药来的?贾凡摸了摸医药箱。滇南疟疾肆虐,近日又有不少人从思茅等地来到昆明,或许其中有不少病人,看中他的药箱,要来抢夺?

很快他就知道了匪徒所求。蒙面人中一个领头的说道:“把钱留下。”

“我没有多少钱,但我都给你。”贾凡举起手,示意自己并不反抗。他把每一个衣兜都翻了一遍,凑出二十几块钱,有纸币也有大洋,有人过来把钱夺走,纸币胡乱塞进口袋,大洋则数了好几遍。

“就这么点?”一个蒙面人举起木棒指着贾凡,“你他妈还打发要饭的呢?”

“我只有这些了。”贾凡解释道,对于穿自己这身衣服的人来说,二十块算奢侈的了。

“别理他,这小子肥得很,不然怎么长那么大个?”

“对,搜身!”

“没必要吧……看他那样确实没什么钱。”

“你脑子饿没了吧?就这几个钱够吃什么?”

贾凡小心地观察着这些匪徒的位置,他已经身无分文了,如果这些匪徒还有什么过分的要求,就只能跑了。这里离小东街不远,到了热闹明亮的地方,想保全自己就容易多了。

可是人真多啊……贾凡咬牙切齿。

“带我们去你家!”领头的匪徒喊道。

贾凡震惊。要是把这些人带到机场去,这群人的下场会很惨,倒也不必如此;而且回机场路途遥远,如果这些人走到半路,以为他在骗人,那他的下场只会更惨;更何况……

“我家也没钱啊……”在机场过年都吃不上几顿肉呢。

“妈的哪来那么多废话!”有人叫嚣道,“把他揍一顿就老实了!”

有两个人拿着铁棍和木棒朝他走来,贾凡转身想跑,后路早被人断了。他一咬牙,将医药箱砸在拿木棒的人身上,旋即向另一个人扑去,抢夺铁棍。他个子高,力气也不小,这一下突袭竟真的把武器夺到手上。贾凡不愿伤人,只是挥着铁棍开路,不想竟又有三个人一齐向他扑过来,拖住他两条胳膊。脖颈后一股凉风,贾凡瞥到地上暗淡的影子,有人在他身后举起铁棒。

一个影子从天上划过,像一颗流星。身后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,伸出黑手的匪徒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
贾凡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劲,一下子挣开了三个人的手。他没有回头,因为陆宇鹏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。

“走远一点。”陆宇鹏附在他耳边说。贾凡低头,手上的铁棍不知何时跑到了陆宇鹏手里。

贾凡捡起一根木棍,退到一边。有人从陆宇鹏背后偷袭,陆宇鹏一转身,反手敲了来人一棒,正中他的肘关节,又一脚踹在那人膝弯,那人登时痛苦地蜷在地上。陆宇鹏似乎使不惯铁棍,只用了一下就随意丢在一旁,徒手朝剩下的匪徒冲了过去。

贾凡终于明白陆宇鹏是怎么打赢那个飞行员的了。陆宇鹏打架,没有武术套路,每一拳每一脚都落在实处,而且不拼蛮力,招招反关节,下手又准又狠。他一个人空手面对七八个持械的匪徒,躲闪间出手飞快,专攻要害,不一会儿就打倒了一大片,只剩那个喊着要打贾凡的人还站着,转身就跑。陆宇鹏箭步冲上去,直接来了一个锁喉。

“别杀他!”贾凡见他似有杀意,连忙出声阻止。陆宇鹏的手指已经死死掐住了那个人的咽喉,他看了贾凡一眼,手指微松,朝着匪徒的后脑一记肘击,匪徒登时昏了过去。

地上东倒西歪地躺了一片,陆宇鹏穿过空地,走到贾凡身边。他见贾凡脸色青白,便将他手中的木棍抽走,丢弃在一边:“没事吧?”

贾凡没有回答,他径直走向那些匪徒,将他们脸上的面罩一个个摘了下来。

终于,他在匪首身边蹲下,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修长的柳叶刀。薄而利的刀刃闪着冷冽寒光,贾凡盯着他,目光幽深。

这些匪徒大多是陌生人,但嚷嚷得最厉害的那两三个,却是如此的面熟,在他每次路过这里时,都会朝他投来和善的笑脸。

贾凡看着那双和善朴实的眼睛里渐渐染上恐惧的颜色,不久前这双眼里还满是贪婪欲望。他将手中的柳叶刀高高举起,刀锋直指那双眼,于是那双眼睛里又有了泪水。领头人开始求饶,他惊恐于贾凡冰冷的刀刃,想向旁人求情,可看起来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,刚刚才打断他一条胳膊。

一道银光落下,领头人惨叫一声。他睁开眼,那把柳叶刀就扎在他眼前不到三寸的地方,薄得像张纸。

贾凡俯下身,低声道:“我是个医生,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怎样杀死一个人。”

“不要逼我。”

贾凡拔起刀,站了起来。他没再看领头人一眼,从地上捡起医药箱,打开检查里面的东西。然后他合上箱子,挎在肩头,一言不发地离开。

领头人瞬间就哭了。

 

小东街人声鼎沸,送完药的贾凡落寞地穿行其间,身旁跟着同样面色不豫的陆宇鹏。突然,贾凡似乎说了句什么,陆宇鹏没听清,绕到了贾凡的右边。贾凡看着陆宇鹏在自己身边转圈,回味起劫后余生的喜悦,又怀着对他阴晴不定的紧张,想了片刻,斟酌着道:“谢谢你呀。你怎么会来帮我的?”

陆宇鹏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:“路过。”

“哦……”贾凡点点头,“那很巧啊。”

“不巧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路过的时候,看见有人跟踪你,就跟了过来。”陆宇鹏解释道。

贾凡颇为惊讶。难怪陆宇鹏来得那么刚好,原来是早就跟着他了,等到他要挨打了,才上演了一出神兵天降。他一叠声地向陆宇鹏道谢,可刚打了一场胜仗的陆宇鹏似乎并不高兴,他纠结良久,带着怒气止住贾凡的话头:“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些人的?”

贾凡一愣,苦笑了一声。他想组织一下语言,又觉得再怎么编织形式,也掩盖不了事情的本质——一个恩将仇报的故事。

陆宇鹏听后默默。过了一会儿,他才低声说道:“中国有句古话,‘升米恩,斗米仇。’你以后,不要再去那条小路了。”

贾凡不想和他讨论这个事情,只是问道:“对了,你怎么会进城的?”

“老韩进监狱了,他妹妹住这附近,我来看看她。”

贾凡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涌过:“她怎么样?”

“痨病,没几天了。”陆宇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
贾凡心里一凉。

陆宇鹏看了他一眼,在暖黄的灯光辉映下,那目光尤其温柔。他轻轻拍了拍贾凡的后背:“穷则独善其身,我们只能尽力而为。”

独善其身?贾凡觉得好笑。陆宇鹏拿着这话教育贾凡,却忘了自己白天为了救人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;他一面告诫贾凡不要再去小路布施,一面却跑进城帮忙照料朋友的妹妹;顺道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一个人和十个人干了一架。

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呢?

贾凡想着,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和温热。

 

1942年5月,昆明,万物茂盛。只可惜,口味寡淡,腹中空空。

贾凡在草稿纸上随意写下这句话,走到医务室门口伸了个懒腰。

陈纳德的飞虎队是空中劲旅,但美国的支援不能让他们时刻体会到家的温暖。在中国,列强和官僚层层搜刮国民财富,前者不愿意空手而归,后者不愿意输给前者,彼此之间要竞赛,还要互相掣肘。因此,尽管有无数辆运输车前赴后继被炸毁在滇缅公路上,昆明的物资,该缺还是缺。

贾凡很久没有吃过甜品了。他嗜甜,可以不吃饭,不可以不吃甜食。在美国时他就为此胖过好一阵子,青春的痕迹在脸上反反复复。皮肤科的同窗给他开了好几次药膏,苦口婆心劝他戒糖,于是他尝试过一天不吃甜品,结果整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。经此一役,即便是面对毁容的威胁,贾凡也不可能放弃对甜味的执著。

万万没想到,这个习惯在故土被强行戒掉了。

后厨都没有糖。

刚到昆明的那一个多月,贾凡盯着药房里的葡萄糖都能食指大动,那天起他再也不敢加班,一到点就飞奔出医务室。后来他放下了,碳水化合物也是糖,把土豆多嚼几口,不也有甜味吗。

但心里的念头总是戒不掉。前两天他馋的不行,偷偷溜去厨房找吃的,结果只看到烧糊的锅底。回到医务室门口,大太阳底下没有旁人,他捡了一根树枝,在地上一笔一划地扒拉出四个字:焦糖蛋糕。

“你很喜欢吗?焦糖蛋糕?”

贾凡猛一抬头,陆宇鹏顶着烈日,在不远处看着他。

贾凡尴尬地把地上的字抹掉:“其实不是……甜的我都喜欢吃,焦糖是因为我刚才看见厨房的锅里烧焦了,联想到的。”

陆宇鹏忍着笑,点了点头,然后才想起正事。

“我队友病了,你给看看?”

 

这段日子他们两个熟络了不少。贾凡要去看那对祖孙,陆宇鹏也要照看朋友的妹妹,两人便相约一起进城,交往渐渐密切起来。但陆宇鹏从不单独来医务室,来了都是送病人。开春之后,因为饥饿、疟疾和流感病倒的不在少数,还有一些人,是食物中毒。

“好多人,好多好多飞机……鬼子来了呜呜呜救命呀我不想死……”

医务室里,手舞足蹈的病人哭天抹泪躲在墙角。

贾凡皱眉:“这次吃了什么?”

陆宇鹏回忆片刻:“见手青。”

“这东西不是能吃吗?”

“所以吃太急了……”

贾凡无语,又不能对病人发火,只能马上投入急救。急救完了,医疗队把机场的工作人员都召集起来,翻来覆去地劝说,吃菌要小心,不熟悉的不要吃,熟悉的要谨慎吃,全都要煮熟煮熟煮熟!但这些劝说往往没什么用,且不说云南人爱吃菌,就眼下这个情形,谁能忍得住饿肚子?

贾凡无力讨论饿死和毒死哪个更高尚,果断选择从根源上解决问题,他把陆宇鹏拽到一边:“厨房从来不做菌子,你队友都怎么病的?”

陆宇鹏指着机场外的山林:“他们自己上山采的,带一口锅,采到一些就现煮着吃,味道很鲜的。”

贾凡浑身发麻:“你怎么知道很鲜?你也吃过?”

“我没吃,他们说的。”陆宇鹏连连摆手,“我认识的菌子不多,不敢吃。”

贾凡松了一口气。

 

或许是因为守卫轮岗,空闲时间比较多,这群人隔三差五就要出点幺蛾子。过了几天,陆宇鹏又送了个队友过来,发热寒战,是疟疾。贾凡忧心,这已经是这周送来的第三个疟疾患者了。

其实国民政府有想过整治云南的疟疾,只是始终无法上行下效。全面抗战前云南省政府就上报过抗疟计划,可直到1939年这个计划才被通过,贯彻落实就更迟缓了。重灾区虽然建起了抗疟所,但资金不到位,收效甚微。贾凡初来云南时,便被甄医生告诫过不要插手抗疟事宜,这下他看得明明白白,自己是真的无能为力。

他给病人开了几片奎宁,又和同事们商量灭蚊的事宜。陆宇鹏靠在门口安静等着,贾凡看了他好几眼,终于走到门边,大声问道:“你在这干嘛呢?”

他一边说着,一边飞快地往陆宇鹏手里塞了一个纸包。陆宇鹏没拆,放进口袋里摸了摸,像是药片。

“我等我舍友呢,他病怎么样啦?”陆宇鹏高声回应,旋即压低声音,“什么药?”

“奎宁。给你的。”贾凡小声答道。

陆宇鹏听完,四下望了望:“陈纳德不是病好了吗?”言下之意是贾凡哪里还有权力中饱私囊。

贾凡无奈地瞥了他一眼:“我恋栈权位,不行啊?”

“你舍友吃了药,在休息室呢,你过去找他吧!”贾凡开始赶人。

“好的,谢谢贾医生!”陆宇鹏陪他把这出戏演完,尽管他是真的在等人。

他从贾凡面前走过,步伐稳健,仪态端正。贾凡突然一愣,诧异地盯着陆宇鹏离去的身影,神色怪异。

 

下班之后,贾凡避开所有人,悄悄来到了陆宇鹏的宿舍门口。

原因无他,下午陆宇鹏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,他闻到了一丝微弱的香气。气味很淡,但贾凡一瞬间就认定,那是甜品的味道。

这一个多月以来,贾凡和陆宇鹏都没再进过城,不可能买到甜点,即便进了城也买不起,前者留不住钱,后者是真穷。后厨一向克扣用度,陆宇鹏虽然和他们关系不错,却从没讨到什么好处,更别想有什么好吃的了。

几条路盘算下来,又有韩简前车之鉴,贾凡是真担心陆宇鹏做了贼。当然,如果陆宇鹏真有什么能弄到甜品的正经门路,贾凡也十分乐意入股。

陆宇鹏住的宿舍很小,只够睡两个人,舍友一病,房间里就只剩他了。贾凡从窗户口往里望,只见陆宇鹏从被子底下掏出了一个纸包,打开来,是三块糕。

“谁?”陆宇鹏突然扭头,贾凡躲闪不及,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。

如果我有灵魂,此刻他一定尴尬得颤抖。贾凡这样想着,僵硬地走上前。陆宇鹏手上仍托着那三块糕,盯着他开门进来又关门,一脸的欲言又止。

“挺香的啊。”贾凡讪笑着,坐在陆宇鹏右手边的椅子上。

陆宇鹏有些受宠若惊:“谢谢。”

“谢什么呀我又不是在夸你。”贾凡小声嘟囔。

陆宇鹏没听见,试探地问道:“你会告诉别人吗?”

“啊?”贾凡一愣,明明是自己鬼鬼祟祟,怎么陆宇鹏反倒客气起来了。

然后他反应过来,要是自己把这事宣扬出去,以后就有的是人来抢食了,陆宇鹏只怕要惹上一身的麻烦。

“我不……”贾凡刚想解释自己不会给他惹事,陆宇鹏抢先道:“要不,我分你一些,你别说出去?”

贾凡眨眨眼,抿嘴忍笑。看来平时行善积德是有好报的,要不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落到他头上呢?

他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,起身走到陆宇鹏面前,刚要伸手拿一块,可那糕点与他往日见过的不同,黑乎乎亮晶晶的,他有些不敢下手:“这是什么呀?”

“蕨根糕,就是用蕨菜根部的淀粉做的糕点。”

“是吗?”贾凡一脸的不可置信。陆宇鹏心里七上八下,这些东西离贾凡的生活太远,他不知道贾凡会不会介意。

其实陆宇鹏想多了,贾凡当然不会介意,他的警惕只为自保,事实上他对各种食物都充满好奇。出于对陆宇鹏的信任,他拿起一块糕,先小小地品尝了一口,虽有些颗粒粗糙,但口感软滑,味道甜香,对于长久不吃甜品的贾凡来说,不知赛过多少珍馐。他露出享受的神色,陆宇鹏微笑着询问他:“好吃吗?”

“非常好吃!”贾凡格外捧场,如果不是手上有东西,他还想给陆宇鹏鼓鼓掌。

“你哪里弄来的?能告诉我吗?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,贾凡想帮陆宇鹏省点麻烦。

陆宇鹏挠了挠头:“是我自己做的。”

“什么!?”贾凡惊喜地盯着陆宇鹏,但渐渐地,惊大于喜了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陆宇鹏手艺再好,又是从哪里找来的食材和工具呢?

“你是怎么做的?”

陆宇鹏没想到贾凡会刨根问底,只能干巴巴地背菜谱:“把蕨菜的根挖出来,锤烂后泡在水里,洗出淀粉,让水静置一个晚上。等蕨根粉沉淀出来了,把粉浆下锅熬干……”

“你拿什么锤的?你还有锅?”贾凡惊讶。

“我队友都煮过多少蘑菇了,就只许他们有小灶啊?”陆宇鹏半开玩笑地回答道,“当然,我工具不多,锅和桶都是捡厨房不要的,我拿去补好了;至于石臼什么的……那真是原始人的手艺了。”

贾凡在心中无声惊叹,陆宇鹏接着解释道:“我水加的多,熬干的时候顺便就把它煮熟了。再用铲子分成几块,拌上蜂蜜……”

贾凡诧异:“你哪儿来的蜂蜜?”

陆宇鹏狡黠一笑,骄傲地指了指窗外绵延青山:“树林里有蜂巢。”

贾凡被震撼了,旋即面似火烧。陆宇鹏为了做些吃的,地也刨了,锅也烧了,石臼也凿了,蜂窝也掏了,这么辛苦做出来的点心,他哪有脸不劳而获。他讪讪地把手上刚拿起的第二块糕又放了回去,陆宇鹏微微皱眉,盯着那块被原样退回的糕点:“怎么了?”

贾凡微笑道:“我吃够了,不吃了。”

“真不吃了?”陆宇鹏观察着他的表情。

贾凡咽了口唾沫:“真不吃了。”

陆宇鹏点点头,把手里的糕点重新包好,塞进贾凡手里。贾凡不明所以,赶紧推拒,却被陆宇鹏一本正经地推回来:“这个天气,糕点放不住的,我已经吃不下了,你就当帮我个忙吧。”

“还有,”他似乎想起一件很高兴的事情,拍了拍左胸前的口袋,“谢谢你的药。”

贾凡颇感意外,苦笑着收下了剩下的两块糕,只觉得手上沉甸甸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送药给陆宇鹏,只想让他有备无患,可从没想过要礼尚往来。

但看在蜂蜜的份上,还是甜味更多些吧。贾凡深吸一口气,把糕点小心地藏在怀里,他可不能像陆宇鹏一样,开小灶被人抓个正着,那就倒霉了。

 

陆宇鹏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门口,目送这位“不速之客”的背影渐行渐远。

贾凡真高啊,比我高那么多。

陆宇鹏在心里感叹。

这么高的人在他窗外晃悠,再蹑手蹑脚,也还是太容易被发现了。

陆宇鹏摇摇头,从床底摸出一个小陶罐,在罐口边沿刮了一点蜂蜜,放进嘴里。他其实不是很爱吃糖。蜂窝不好掏,那些树太高,陆宇鹏徒手攀爬,磨了一手泡,还要被蜜蜂蛰,忙活大半天,吃力不讨好。

他嘬嘬手指,蜂蜜不多,甜腻的味道很快就淡了,然后慢慢回甘。

陆宇鹏咧着嘴笑了。





TBC



祝小陆和凡凡情人节快乐(bushi)

我可以单身,但我的CP必须结婚

14 Feb 2020
 
评论(7)
 
热度(68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你快去学习嘛~ | Powered by LOFTER